226 前面火山，后面地狱
“来人，给本王传令城头，只要他们开城投降，并且交出牛金星那个狗贼，本王保证立马撤兵而回，绝对不会动济南城一根草木，如果他们顽固不化，非要为了一个狗贼而抵抗我大顺天军的话，本王不介意血洗济南城，何去何从，让他们想好了再说。”站在城下，看着那早就已经破烂不堪的济南城墙，李自成对身边的侍卫开口下令道。
李自成的话通过侍卫传递到城内路超的耳中后，路超的心中顿时怦然心动起来，如果这番话在李自成刚刚围困济南城的时候，路超听到后，恐怕也只是一笑而过，根本就不会将它当回事，可这些天以来，路超的心中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想法了，想到这几天以来大顺军士兵攻城的那种惨烈的架势，路超就感到一阵窒息。
现在的大顺军已经跟曾经的那拥兵百万，气吞山河，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顺军不一样了，现在的大顺军，虽然还有十多万的军队，可精锐部队却根本就不多，更不用说像是火炮这种攻城利器，原本大顺军的这些东西，早就已经在彰德府大溃败的时候，彻底落到满清人手中了。
所以，现在的大顺军不得不重新回到那种完全凭借着人命来攻打城池的情况了，当然了，攻城工具还是有一些的，那都是在先前的州县里面缴获的，可对于十多万大军来时，却是杯水车薪，根本就不足，大顺军最多的就是就地砍伐树木打造的云梯。
就是凭借着这简陋的云梯，大顺军一个个坦胸漏背，拿着兵器，悍不畏死的向着济南城冲了过来，一个死了，另一个接着上来，两个亡了。四个又快速的补上，路超就亲眼在城头看到许多攻入城头的大顺军，身中多处伤害，可却还是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扑向守城的清兵，面对这些悍不畏死的大顺军，许多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种惨烈战况的清兵当时就吓得瘫软在地，别说抵抗了，连战都站不起来。这些天，要不是有驻守在城内的那一千满清八旗军的救援，恐怕大顺军早就已经攻入城中了。
可这些天下来，那一千帮助守城的满清八旗军也伤亡惨重，下了马的满清八旗军，虽然战力还是强悍，可面对不要命的大顺军来说，却是毫无办法，现在济南城中一千人的满清八旗军，真正还能够战斗的居然已经不到三百人了。这也是路超心中胆颤心惊的原因所在，虽然他手下的汉军还有两万多人，可路超却知道，如果真的战斗起来，那两万人的战斗力还不如两万头猪，最起码猪疯狂起来，还知道咬人，而这些汉军却只知道逃跑。
就在路超艰难的抉择着到底是将牛金星这个灾星送出去，从而保全济南城跟自己全家性命，还是不理会李自成的威胁。顽强抵抗，从而等待援军的到来的时候，一边的他的幕僚却开口了。
幕僚叫江建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秀才了。虽然只是一个秀才，可却并不迂腐，为人处世非常机警，特别是对于官场上面的这些人情世故相当精通，这也是路超对他信任有加的原因。
“大人是否准备答应李贼的要求，将牛金星送出去。从而保全济南全城百姓的安定。”虽然江老秀才早就已经看出来路超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最担心的是自己的性命，可他身为路超的属下，却不能够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反倒给了路超一个高大上的借口，而这也是他能够得到路超如此信任的原因所在。
听到江建斌的话，路超顿时点头说道“不错，先生说的极是，原本身为武将，路某的本职就是保境安民，为一方百姓的安定尽力，可现在你也看到了，贼军势大，路某孤木难支，如果真的能够用一人之命，换取全城几十万百姓的活路，又有何不可呢？”
听到路超的话，江老秀才心中暗暗的腹谤了一番之后，才一脸紧张的说道“不可，不可，大人，万万不可这样，如果大人今日真的将牛金星交予李贼的话，虽然能够解除眼下济南的困境，可将来对于大人却是非常不妥的，甚至大人说不定会因此而丢掉性命也是有可能的，因此，属下还请大人前往三思而后行。”
听到江建斌的话，路超脸上刚才装出来的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顿时收敛了起来，满脸惊讶的说道“还请先生快快说来，这是怎么回事，要知道，路某只是交出了一个无用的牛金星而已，从而换取了济南城几十万百姓的活路，将来朝廷知道以后，即使不表彰我，也应该功过相抵吧，怎么会因为这而招来灾祸呢？”
看到路超脸上那焦急的表情，江建斌心中暗暗一阵乐呵，要知道，这也算是当时文人的通病了，特别是那些辅佐主人的文人，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先声夺人，也就是在碰到事情的时候，先将这件事给你无限夸大，从而让你因为紧张而心思紊乱，在你害怕的不行的时候，他们才会缓缓的说出自己的注意，以此证明我的能力是多么的强大，而你请我过来是多么的明智，也变相的证明了我没有白吃饭，而是做了事情了。
“大人，如果是别人的话，大人将他交出去，从而换取李贼大军退去，保的济南城安全的话，朝廷即使不给大人升官，可一个奖赏总不会少的，可牛金星却不一样，如果大人真的按照李贼的话，将他交出去的话，恐怕到时候朝廷就要对大人不客气了。”江建斌说道。
“可，可，可这是为何呀，不同样是一个人吗，而牛金星还是大顺军的叛将，朝廷有必要如此看重他吗？”路超疑惑的说道。
“哎，大人，你还是没有搞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吗，千金买马骨您应该知道吧！正是因为牛金星是大顺军的叛将，所以他才真的不能够死呢，你想想，现在朝廷是什么来历，他们可是异族入关而来，自古以来，凡是异族入关，想要统治中原的，那都是非常困难的，远的不说，前朝大元时期，那武力可是真的天下无敌的，可即使如此，最后他们能够一统中原，靠的还是汉人将领，最后也正是有了汉人将领，他们才能够真的一统天下，而后也正是因为汉人将领的镇压，他们才有百年的气运。
而现今的朝廷，论武力跟大元那是根本就没有办法相比的，因此，他们如果想要一统天下，唯有依靠汉人的支持，而牛金星现在虽然没有多少用处，可他就是朝廷竖立起来的马骨，朝廷就是想要让那些还在抵抗朝廷的人看看，只要是愿意投靠我的，我就给你高官厚禄，要不然，你说一个叛徒，朝廷又何必对他即使封官，又是赐爵的，难道朝廷真的闲的没事了。
现在，大人如果真的将牛金星交给了李贼的话，那么岂不是打了朝廷一个大大的巴掌吗，到时候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朝廷，都会说，朝廷看起来强大无比，可却连一个降将都抱不住，被一个已经没落的大顺军给顺利杀了，甚至如果这件事被李贼昭告天下的话，那么朝廷就更加没有脸面了，你说说，以后还有谁会冒着被千刀万剐的危险投靠朝廷呢，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朝廷还如何继续一统天下。
大人说说，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的话，那么朝廷会怎么做，而谁又会成为朝廷的泄愤目标。”不得不说江建斌的这一番理论还是非常英明的，如果路超真的将牛金星交出去的话，那么满清朝廷为了自己的脸面，肯定会杀了路超从而泄愤。
江建斌的一番话说完，路超听的已经浑身大汗了，身上那薄薄的夏衫就像是刚刚被水洗了一样，湿漉漉的向下滴水。
想到自己刚才还为了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解了济南城的危机而沾沾自喜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这居然是自己差点给自己挖坑呢，如果真的按照江建斌的话，那么到时候，自己如果将牛金星交给李自成之后，朝廷为了泄愤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自己，想想满清朝廷的一贯作风，这个做法是不会有错的。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呀，向前是火山，这向后却根本就是地狱，你说本官就怎么这么倒霉，就碰到这种事情，你说这个该死的灾星牛金星，他到哪里不行，你说你一个大官你不回北京城好好享福，你就来我济南城，这不是诚心祸害我济南城的吗，你怎么不早点去死呀？你死了不是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了吗？”想到这件事的起因，路超就感到牙根痒痒的，恨不得狠狠的咬一口牛金星，以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痛骂了牛金星半天之后，路超终于发泄了心中的一股怒气，最后无力的坐在椅上上，半天不在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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