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恶客至,张良的恨
“闲来且饮一碗酒,笑看张良被人欺。”
李修元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你何时带我弟弟去上学啊?学费我会替他准备好的。”
张良一听顿时愣住了:“这酒还没卖,你哪来的钱?”
李修元摇摇头:“这事你不用管,只要你带着他弟弟好好读书就是了。”
张良哂然一笑道:“如果我能安心跟在夫子身边,忘记一些琐碎小事,或者我也能一朝聚气,迈入修行之境。”
“如此而已?”李修元问道:“譬如那日送你出府的官家小姐?”
说到这里,张良陷入长时间的沉默,笑容变得有些凄惨:“所谓佳人,在水一方,谁又没有自己心爱之人?”
听到这句话,李修元微微一愣,因为他想到了沐沐。
自己这回竟然出乎于师父老道士的意外,怕是沐沐和南宫如玉两人,又得失望了。
心有所想,便会有念,有念便有烦恼,有了烦恼便感觉自己成了眼前这个一脸凄惨的家伙了。
想了想说道:“你才多大?相信我你的良配不是那日的少女。”
张良一听,忍不住瞪着他问道:“难不成你会算命?为何夫子也说那不是我的良配?”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她若真的喜欢你,便会与你生死不渝,可那日我分明见到她在心里做出了选择。”
见张良没有出声,李修元继续说道:“他选择了自己的爹娘,并没有错,只是你们便没了缘分。”
“真正的爱是没有道理的,不会为了他人做出选择,也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做出改变,但凡改变了的,都不值得你去付出。”
李修元望着院子里灰色的石墙,心道等到春天,可以在上面铭刻一道阵法了。
张良沉默片刻后回道:“谢谢,我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了。”
“不怕。”李修元望着张良显得青稚的脸,笑道:“再过些日子,你若还是难受,便来此买醉,多醉几回,想必就能相忘长街而不识了。”
张良眉梢微挑,回道:“这样,会不会太儿戏了些?”
李修元笑了起来,说道:“人生本就一场戏,你要明白皇城里的人不值得你去付出生命,你的命有大用,你的老师没告诉你么?”
“老师啊,老师他骂我是猪。”
张良摇头笑着说道:“老师对我好像是恨铁不成钢,要我在生活里找点儿别的意义。”
李修元一愣,他显然是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复,想来张良的老师也是有一个有趣之人。
想了想说道:“似你老师说的这般,你确实是一头猪,你在这样的年纪就应该多读几卷书,再想办法行万里路。”
张良一听,苦笑道:“老师也是这样说的,如此说来,大哥当可为张良之师。”
李修元微微一笑,说道:“别,我连小黑都不愿教,更不要说你了。”
喝了一壶茶,张良觉得自己阴霾的心情终是好了许多,于是看着李修元笑道:“我去看看老师,顺便问问小黑的事。”
说完也不等李修元回话,大笑中推门而去。
李修元望着张良的背影,淡淡一笑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
虽然自己酿了酒,也挂了牌子,但是李修元却没有想好哪天开张待价而沽。
老道士来了一回,眼下他和小黑并不缺钱花,大不了让张良把金币拿出去换成铜币,再给小黑拿一些放在身上。
风雪漫天时,并不代表无人逛街。
正当李修元送走张良,收拾桌上茶具的时候,听到了雪地里的脚步声。
抬头一看,进来一主一仆看来是逛街的闲人。
眼下还没有酒卖,李修元也懒得迎客,只是一边收拾桌上的一应事物,一边想着要不要喊小黑起来写字。
望着店外的风雪,心想这个天气来逛街的人,也真是闲得。
就跟自己的店名一样。
眼前一身绸缎的主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连跟在身后的仆人,也比李修元穿着光艳。
只见圆脸大耳的主人走进店来,凑上前仔细看着挂在墙上的两幅字,给人一种文人墨客的感觉。
研究一番之下跟李修元说道:“我说掌柜,你这里是卖书还是卖酒?”
李修元淡淡一笑,看着他回道:“对不起,眼下什么都没得卖,只是刚刚送走了一个来访的朋友。”
“你这挂在墙上的字卖吗?”胖子扭头望着李修元问道。
“不卖。”李修元淡淡地回应道。
胖子被他一怒,不禁有些生气:“既然不卖,你挂在这墙上做甚?你一个粗人,难不成还想沾上书院的风雅之气?”
李修元忍住心头的怒意,静静地回道:“这位客人,我这小店还没开张。”
“你一个粗人,非要学着文人玩弄风雅之意?这样吧,这幅字我要了,给你二枚铜币如何?”
胖子一脸施舍的神情,看着李修元淡淡地说道。
李修元一气,心道你把我当成傻子么?我这一碗酒还要两文钱呢?
想到这里,忍不住冷冷地说道:“大秦的律法,不准店里悬挂字画吗?”
胖子骤然变色,呵斥道:“你这家伙怎如此不识抬举!我看你是不想在此混了!”
李修元冷冷道:“我没有触犯大秦律法,眼下还轮不到你来侮辱我。”
胖子一听,顿时气得满脸铁青,气得指着李修元喝道:“山水有相逢,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一甩衣袖,一头往店外的风雪里冲了进去。
跟在身后的仆人看着主人匆匆离开的背影,跟在后面大喊着说道:“老爷,小心这雪地路滑!”
“真是莫名其妙!”
望着一头钻进风雪中的主仆二人,李修元一生气干脆关上了店门。
他要回到后院去烤一块肉气,叫小黑起来喝两杯杏花酒,稍舒心中不平意。
……
时近年关,张良除了偶尔去看看李修元酿酒,更多的时间都是待在府上,把自己闷在屋里。
府上的人不多,除了老管家和几个侍女,还有一个妇人厨娘。
这些人都是他从老家带来的,跟家人一样,也跟李修元和小黑一样,张良给他们花钱买了新的身份。
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本来他倒是想留李修元和小黑在府上住,那样人多显得热闹。
奈何李修元喜欢清静,又想着酿酒挣了钱还他,于是,他只好将那本来就闲置的小院,当做了未来的酒肆。
在皇城,酿酒可是一门好生意,只要他能办下相关的官方手续。
今日里府上来了一个老人,这却是张良之家就认识的老人,因为秋天出游,直到今日才来到张良的府上。
老人还没走到张良所在的居室,脚步突然慢了下来,脸有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刚要叩门,伸出的手忽地僵在了半空,放出神识云看着室屋里的张良发呆。
只见屋内陈设简朴,张良端坐桌前,桌上堆放着一块素帛,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篆,张良正在低头细读。
老人摇摇头,心道又不是让你做刺客,你头上悬着一把木剑做甚?
之前老有曾跟张良说了很多回,希望他不要拼命钻研剑法。
就算要报仇,也不一定要做刺客,远比有做刺客更加的法门老人也教给了张家,奈何这家伙有时候就是喜欢钻牛角。
梦想有一天自己成为行走天下的大侠士。
老人心里在骂:“你是猪么,心中若只有有剑和仇,最多也只是做个血流五步的刺客,岂不是浪费了老子的心血?”
没等他出声骂人,屋里的张良手臂一动,只见他抬手捏着搁在一旁的长剑。
身体未动,挥手往上悬在头顶三尺的木剑斩去。
只听当当当三声响起,三声清鸣还在空中回荡,手里的长剑已经收回。
老和微微一笑,心道你便是再练上三年,也不过如此,还好没练你如何聚气,否则这会你怕是要飞天了。
眼见张良呆呆地望着头上的木剑,脸上露出了沮丧的神情,老人伸手推门而入。
张良一见顿时收起了脸上的愁容,看着他笑道:“前辈这回出游,可是久了一些,眼见过完大年就在立春了。”
老人淡淡一笑,拿起桌上的素帛看了看,说道:“诗三百,不如多花些工夫研究我给你的那本兵法。”
眼前的老人却是张良在下邳时遇到缘分,老人当时举止怪异,几次三番地刁难张良,好在张良心地善良,并不在意老人的行为。
于是老人跟张良说,他跟张良有一段缘分,会传他一些傍身的法门。
再后来,便是张良来到了皇城,老人也跟着一起来此。
只是老人如闲云野鹤,一年下来张良能有两月见到老人,便不错了。
便是来到皇城之中,张良心中复仇的决心却渐渐变得越来越强,日日渴望成一日聚气,去挥剑报仇雪恨。
这也是老人只传他兵法,不教他修行的原因。
在老人看来,张良并不是一个血溅三尺的刺客,他对张良有更好的期待。
张良叹了一口气,回道:“我又不似前辈这般有搬山填海的本事,否则我也不会日日夜夜持念着报仇雪恨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悬在梁上的那把木剑,望着深浅不一剑痕,轻轻地摇摇头。
淡淡地说道:“如此,你再练三年,也不会有长进。”
不料张良却不以为然,看着老人说道:“我前些日子新交了兄弟二人,或许,等到春天,那家伙会助我踏上修行之道。”
老人闻言,禁不住掐指一算,然后眉头皱了又皱,不停地说道:“不对,这不对啊,你是在何处遇上这兄弟两人的?”
张良一听乐了,哈哈笑道:“我在路边捡到的,当时兄弟两人衣着褴褛,无处可去,我便收留了他们……”
“后来那兄弟说要酿酒卖钱还我,要开一间酒肆,天是我将四十七号那间铺子让他去折腾,眼下酒已经酿好,就等卖酒的手续下来,就能挣钱了。”
心头一动,老人的直觉告诉他,张良遇到的兄弟两人并不是普通之士。
想了想,老人沉声说道:“我想见见那兄弟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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