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当狗蛋遇上百里云烟

  凤凰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快点结束吧,只要找到天使之泪,一切就可以结束,而疾风也会回到以前的平静。凤凰长的很娇小,只到疾风的腰部,一头金黄的头发将她装扮的像一只真正的凤凰。她是最可爱娇美的恶魔。从凤凰记事起,疾风就是抱着她的,因为她总是长不大。虽然只比疾风小一百岁,可看起来像是一千岁。因为疾风不喜欢她食梦,他那么的宠溺她,她情愿为了他不食梦,只是到了危机生命时,她才会食那些肮脏的梦,以及觊觎疾风人的梦。
  凤凰最爱的人就是疾风,因为黄族是族里没落的一族,因为他们的祖先,曾经背叛了嗜梦天国,所以他们的族人都是被冷落的。凤凰就是出生在这个族里,她一出生这个世界是冷漠的,周围尽是些对她犀利的语言。只有疾风不嫌弃她,把她从那些恶魔的围攻中抱出来,替她梳理金黄色的头发,帮她擦脏兮兮的脸蛋,给她讲他所食的梦中人的故事。那些温暖的瞬间令凤凰难忘,她希望呆在疾风身边,尽管他们有等级差别。
  疾风是嗜梦天国的守护者,他的速度不亚于王,他经常站在幽冥之境的顶峰,俯视整个嗜梦天国,以及旁边的精灵王国,眼神总是无限哀伤。凤凰总是在他身边陪着他,尽管有时候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后来她终于知道疾风的哀伤,在经历了别人的梦之后,他不愿在食梦,这对于食梦而生的恶魔来说,是不可原谅的。但是她却帮不了他,只能看着他痛苦。他变得越来越冷淡,因为他是不正常的,没有人理解他,没有人包容他,没有人原谅他,但他依然承担者保卫嗜梦天国的重任,间接地帮助族人嗜梦。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生来就是为了伤害别人的,如果这样他宁愿从未问世。
  凤凰看着他日益长长的银发,不安开始加重,那就意味着他们会越来越远,她离他的世界越来越远。她不明白为什么即使疾风不食梦,头发依然会长,而她如果不食梦,就面临着生命的危险。可是她是多么不舍,不舍离开他的世界。
  为了离他的世界近一点,凤凰开始拼命食梦,这逃不过疾风的法眼,很明显,她的金发长长了。疾风抚摸着她金黄的长发,有点苦涩。凤凰,连你也变了吗?要离我而去吗?疾风问凤凰,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以及梦中那些温暖的眼泪和叫人心碎的语言。
  凤凰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望着他,心中似有一个声音在呐喊,那声音尖锐无比,痛得她无法呼吸,不能思考。疾风哥哥,我喜欢了你一千年这叫爱吗?为了离你近一点我强迫自己食梦,做了你最讨厌的事,这叫爱吗?我被这样的自己折磨的心痛不已,这叫爱吗?
  关于那场战争,凤凰也有耳闻。王说精灵王国不服从他的统治,所以让蓝魅率军征服,结果精灵王国惨败,王还剥夺了他们生活在阳光下的权利。因为他们是低等生物,理应不能与他们享受同样的待遇。但那次战争之后,蓝魅也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而他的工作就由疾风接任了,但疾风生来就不是争强好胜的人,他曾经反对王发动的好几次战争。没有人敢顶撞王,因为付出的代价就是死,但是王却一次次纵容他,只因他身上流着和王一样的血!
  凤凰很少见到王,因为她是叛族的后裔,所以极少踏进王的宫殿。印象中的王是威严的,那长及脚踝绕地三圈的纯白色头发让人望而生畏。他宽大的黑色袍子让他看起来像地狱的撒旦,事实上,他是。因为他掌握整个嗜梦王国的生死,以及黑夜白天。嗜梦王国整日都是白天,这样他们就不需要睡觉,也不会做梦,更不会被自己的梦所杀。
  凤凰扯了扯疾风的白袍,满眼深情的望着疾风,示意他不要这么悲伤。疾风把她抱在怀里,虽然头发长长了,依然是这么娇小。疾风对着她说,也像是对着远方说,如果我可以改变这一切该多好!
  静静地白雪将他们包裹,和煦的阳光将他们围绕,疾风捧起一捧雪,吹了出去,每一片都是他的思念。明明每天都有阳光,可是这些常年累计的雪却从没融化过,因为这里是天国的最北边。
  哈伦无奈的叹了口气,怪自己不够强大,怪自己没有保护好绿腰公主,怪自己不能拯救整个精灵王国。
  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那种痛楚让他深刻的明白,如果自己不足够强大,精灵王国就可能又一次陷入灾难,就像一千年前的那场战争。他虽然没有经历,但他所有的亲人都死于那场战争,他是不会忘了那些恶魔的残忍的。那些恶魔萦绕着他,久久未曾散去。但是他不能睡,他不能让自己的噩梦把自己杀死,他还有保卫精灵国的重任。
  他用魔法点亮了一排灯,这就是他们的白天。没有了阳光,他们的生命就会折半,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嗜梦天国。每当看着一个精灵因为缺少阳光离去时,他的恨意就又加重一分。可是现在的他无能为力,握着血剑的手在发抖,血顺着手臂留下来,染红了整把剑。
  哈伦仰天长啸,怪老天的不公平。天空顿时电闪雷鸣,似乎为了衬托着诡异而悲愤的气氛。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哈伦没有用魔法给自己避雨,就让雨这么冲刷着,雨水打湿了他黑色的盔甲和红色的披风,此时的他显得好狼狈。心中似有一团火焰,燃烧着他,无法挣脱,那种噬骨的疼痛让他清醒的知道他的使命是多么沉重!
  绿腰用魔法圈了一个屏障,只容得下她和哈伦。她细心的舔着哈伦的伤口,然后用她那半透明的小手滑过,伤口痊愈了。哈伦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忽然丢下手中的血剑,抱紧绿腰,强忍着怒火说,绿腰,我是不会背叛你的!绿腰拍拍他的背,似在安慰,她能奢求什么,他们一直活在不安中,不是吗?即使这样,哈伦从没想过放弃变强,因为他要守护她,守护精灵王国,尽管他也很不安,比她更不安,甚至是害怕,但他从未放弃。
  雨停了,王国又恢复了静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可是他们的心早已翻滚不已,只是不能表达,因为他们要相互支持。
  哈伦是和绿腰一起长大的,那时和绿腰一起到玛桠长老那里学魔法,他总是偷偷捉弄绿腰,然后再扮演英雄救美。只是这些简单的快乐一去不回头,他们长大了,有了不得已的责任和使命,不可以放任不懂事的自己从身体里跑出来。他从长老那里听得绿腰从一出生就受了诅咒,那是他是多么的伤心,因为绿腰不会爱上他。但他不放弃当一个公主的骑士,能守在绿腰身边对它来说足够了。
  如果嗜梦天国再一次发动战争,精灵王国是无力抵抗的,虽然精灵王国在女王夕灵的带领下,也培养了一支应对特殊情况的军队,但这根本无力抵抗极夜的迅猛进攻。他们族的任何一个分支就够他们应付的了,何况他们有六个族?精灵的魔法,都是自保用的,杀伤力并不强。为了弥补这个不足,哈伦做了第一个试验品,他学习精灵族的禁忌魔法——黑魔法。初学黑魔法的人,容易被控制心魔,喜怒无常,但是魔法的杀伤力却是普通魔法的十倍以上。没有人明白他在天之涯学习魔法的痛苦,残杀和自残的方式让他根本应对不了,那些梦魇终日围绕着他,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而他手中的血剑也变得更加嗜血。有一次手中的剑差点刺向玛桠长老,在他来不及收剑时,只好打伤自己好让自己清醒。从此他决定,不在接近绿腰,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做了伤害她的事,没有人知道对他来说,这个决定由多么让他抓狂,痛苦。
  哈伦看着远处的光芒以及那白茫茫的雪山,为了这些,他受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绿腰,我一定会给你一片光明。
  冯哲旭揉揉太阳穴,从二十八层楼的窗户望着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他这个资深编辑当的可真够窝囊的。员工不过关的稿子他还要加班帮着修改,他可以等,明天的报纸可等不及。低头看着腕上的表,已经十一点半了。快一点的话还可以赶上最后一班车,如果没记错的话,末班车是到十二点,而楼底下刚好就有站牌。
  冯哲旭又看了看电脑上的文章,离奇的密室杀人案,这已经是本市的第四起了。画面中的女子在房间里安详的睡了,脸上还挂着笑容,只是没有了呼吸。室内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也没有自杀的痕迹,这是一宗神秘的密室杀人案,因为查不出任何死因。冯哲旭看着女子模糊的脸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名字扬洋却是他没听过的。到底谁是凶手,有是用什么方法杀人的?
  十一点四十五了,冯哲旭打断刚才的思路,保存设置,关了电脑,他可以想象明天的报纸发出而引起得轰动。这正是他们所要的效果,锦江晚报一直就是靠这样的曝点才闻名的。
  其实他并不是没钱买车,只是他害怕一个人开车,害怕一个人呆在密闭的空间,说起来他一个大男人有这样的毛病还真是不可思议。
  末班车来了,十一点五十九,还真准时。冯哲旭投了硬币,找了个位置坐下,用手托着头,舒服的眯着眼睛。也许是工作太累了,他很快进入了梦乡。梦中的他一直在跑,周围是一片漆黑,他大声呼喊,可是一个人都没有。他很着急,只得不停地跑,直到没有路了。太过炙热的注视让他无所适从,他猛地这个开眼睛,寻找注视的来源。这才发现,车里已经没有人了,这种意识让他的后背凉凉的。突然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戴墨镜的眼睛,没错,他不会看错的,司机一直在注视他,尽管他把眼睛隐藏在墨镜中。话又说回来,午夜带着墨镜开车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冯哲旭摇了摇脑袋,这种窒息的安静让他无法正常思考,他忽然怀疑自己会不会上了一辆不该上的车?而从上车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到过司机的脸,只有那一双耐人寻思的眼睛。他抬头看窗外,忽然发现这并不是回家的路线,他一下慌乱。站起来冲到驾驶座那里,扯着司机的领子说,这是开往哪里的?司机对他笑了笑,他一下子下瘫了,因为那是一张无法形容的脸,错!应该说是一张只有一双眼睛的脸,那张脸在笑起来的时候,所有的肉都挤向眼部,在午夜里看起来极其恐怖。司机用深沉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带你到地狱!司机开始发狂一样的笑,冯哲旭忍着恐惧与呕吐,抢他的方向盘,结果与迎面而来的卡车相撞。他渐渐失去了意识,司机却依然对着他笑。他说,我说过带你到地狱的——
  冯哲旭大叫一声,他不要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忽然觉得有人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嘿,小伙子,醒醒。他拼进全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车里。身后的人说,没事吧,做噩梦了。他点点头,觉得这一切无法解释,明明画面那么真实。司机也没有带墨镜,还有一张完整的脸,车里还有三三两两的乘客,难道这真的是梦?还好,差点死在自己的梦里,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心有余悸的他眼神有些恍惚,一阵风吹来,觉得冰冷刺骨,深入骨髓,原来他的衣服竟然湿透了。他虚了一口气,像死里逃生一样。
  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该下车了,这个想法让冯哲旭有些兴奋,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车里。但是现在的他已失去辨别方向的能力,他扭头问后面那位救他醒来的男人,男人带着一副眼睛,很斯文的模样,看起来像个大学教授。他微微朝他点头,算是有好的打招呼。冯哲旭问,请问邢景公寓到了吗?男人推了推鼻头的眼睛,看了看窗外说,已经过了两站路了,那时候你一直再睡。
  什么?怎么会这样?冥冥之中似有什么牵引着他,让他恐惧。以前总是写稿子,没想到他今天竟然对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恐惧。他让司机停车,逃下了这辆车。
  当他正在思考身处那里的时候,忽然响起了音乐,抬头就看见那十几米高的水花。他知道这个地方,这是c市最著名的音乐喷泉,随着音乐节奏不同,每一组水花喷射的高度也不同。可是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这时候的音乐喷泉应该是关闭的。带着疑惑,冯哲伦朝音乐喷泉走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一种力量在默默牵引着他,不得不去。
  这是一首冯哲旭没听过的曲子,但却很温暖。水花溅到他脸上,偶有清凉的触觉,他还能思考。喷泉时高时低,就像一个人的心情,铁荡起伏。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时,音乐声却戛然而止,一抹绿色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那身影若隐若现,好似再和他捉谜藏,可是他连一点心情都没有,心中满满的都是恐惧。
  他在寻找那抹身影的时候,无意中的发现,让他张大嘴巴,眼珠差点掉下来。除了他,周围全都静止了,喷泉的水花一滴一滴在空中定格;霓虹灯不再闪动,安静的停在一个颜色;街上的人什么表情都有,只是无法移动;各种各样的奔跑的车子在那路上呆立,像电影卡壳的画面。为什么会这样?冯哲旭心里有太多疑问,难道又是他在做梦?他不要呆在这里,他像一个怪物,可是他两腿发软根本无法移动,他确定他并没有静止。
  就在他转身准备跑的时候,一名穿着绿衣服的女子一直看着他。没错,刚才的身影就是她,他确定,那个女子也没有静止。他看着大厦顶端的钟表,天啊,连时间都静止了,难道他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女子朝他走来,步履轻盈,好像很害怕打破这寂静的夜。她面容清秀,不施任何粉黛,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一潭湖水,清澈见底。虽然没有一丝风,他的绿罗纱群却在不断飞舞,看起来像一个从天而降的精灵。这个想法让冯哲旭打了个激灵,难道她才是这一切的操纵者。
  女子握着冯哲旭的手,眉头忽然一紧,然后又慢慢退去,但这一切没有逃过冯哲旭的眼睛,他好奇的望着她。
  女子说,你失忆了。冯哲旭不说话。
  女子继续说,你在害怕,你刚才经历了生死。冯哲旭的脸上起了变化,有些慌张,那些明明是他的梦,并不是真实的,她怎么会知道?
  女子看出了他的慌张,并不急于拆穿他,接着说,你想知道我是谁?
  冯哲旭后退两步,睁大的瞳孔映满了女子的笑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女子。他捂着跳动的心脏说,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冯哲旭从没觉得看穿一个人的想法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今天经历后才知道那是毛骨悚然的感觉,你毫无保留的站在一个人面前,无所遁形。
  女子依旧笑,没有多余的表情,但似乎在隐藏什么。她说,我是谁,你真的不记得吗?我最爱的人。女子忽然想起疾风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他说,绿腰,不管我们分开多少年,不管我转世多少次,我都不会忘记你。可笑,这是她听过最可笑的谎言。
  冯哲旭惊得无话可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是他最爱的人吗?怎么可能?难道自己丢失的那段记忆真的跟她有关?
  女子忽然将手举起,一团绿光围绕着她,亦实亦虚,亦真亦幻。光芒越来越强,刺得冯哲旭睁不开眼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女子在光芒中显得更耀眼,那飞舞的绿罗纱变得挣狂,似在积攒力量。她的食指贴向冯哲旭的眉心,冯哲旭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心,很熟悉的感觉。忽然觉得力量越来越小,光芒也越来越少,女子眉头紧锁,到后来竟被震开,跌落在不远处,吐了几口血。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他莫名其妙。
  他鼓起勇气跑过去,扶着女子的背,说,没事吧?
  女子擦擦嘴角的血,说,看来你的记忆是被人封印了,想让你彻底忘记以前的事,忘记我。女子看着他,过多的体力消耗让她显得很疲惫,她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除了极夜没有人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可是她不会让他如愿,她会让他慢慢记起她,然后折磨他,让他为伤害精灵王国付出代价。
  现在的疾风明明是另一个人,明明已将她忘记,为什么当他抱着她的时候,她还会那么依恋这个怀抱。不会的,她是不会爱上一个人的,因为她天生就是被诅咒得不到真爱的人,他跟疾风的命运不是证明了这是个无法打破的诅咒吗?她忽然推开冯哲旭,此生你推开了我,就再也无法抱我入怀。
  女子指着周围的一切说,你现在在另一个空间,这个空间与你之前的世界是完全分割的,在这个空间里,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果然,她是这一切的操纵者。也许刚开始他恨害怕,可是现在他的好奇心远远战胜了恐惧,他想知道为什么找上他,自己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
  冯哲旭看着女子,替她擦她没擦干净的嘴角的血,她应该是纯洁的,不掺杂任何污染物的。他说,告诉我,告诉我我的过去。
  女子看着他依旧英俊的脸庞,说,听我讲个故事好吗?这是个很长的故事。
  冯哲旭点头说,好。
  这个世界有许多人类未知的世界,它就存在于你的身边,危险无处不在。
  在遥远的精灵王国住着一群精灵,绿腰就是其中一个,不知为何,她生来就不会哭泣。后来,她从玛桠长老那里听的,她生来就是被诅咒的,而打破诅咒的办法就是寻得一份真爱,双方可以无条件的信任,不管有任何困难,托付生命也要在一起。
  绿腰开始想方设法的打破诅咒,她希望像正常的精灵一样,有爱有恨,而不像她,平静的像潭死水,经不起半点波澜。她是个极温柔的人,因为不知道怎么发脾气,即使用各种方法激她,她都不会大哭大闹。她是精灵国的公主,从小被女王夕灵庇护,而不知世事的她根本想不到这个世界有多残酷。
  她出生的世界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原因,她一直以为精灵的世界就是黑暗的,却不知女王为何不经意间会流出愁容。女王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她眉清目秀,头发高高隆起,留下两束很长的青色头发在前胸,藏青色的王袍衬托他华丽的气质,和善的面容却掩藏不住他眼间的锐气,仿佛洞察一切,不可一世。
  每次有精灵死去的时候,女王都会留下眼泪。绿腰用手摸着那温热的液体,不明所以。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水,为什么会这么不开心,是因为女王流泪了吗?女王把绿腰抱在怀里,露出悲伤的情绪,她用手抚着我的头发,说,你要快快长大,长大后你也会流泪。绿腰点点头,女王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流露出真实的情感,可是绿腰不懂。
  绿腰最喜欢去花海,看那些用魔法种的各种各样的花。由于没有阳光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魔法造的,可是绿腰一样喜欢,尽管这些魔法造的花的生命是如此短暂。绿腰还太小,他的法力连一棵花都养不活。在这些花中,绿腰最喜欢的是,昙花,那种在午夜一盛开就走向毁灭的白色花朵。为了看它开花,绿腰会一直等着不睡觉,其实他们本来就很少睡觉,因为女王不允许他们长睡。绿腰一直不明白,直到绿腰看到有一天古海睡过去再也没醒来,她才意识到,原来睡觉是会威胁生命的一件事。
  每次看到昙花败落,绿腰总是很伤心,很怀念,可是即便如此,她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绿腰会经常望着天边那白茫茫的山,她问玛桠长老那是什么?玛桠长老总会语重心长的说,你可以喜欢那里,但是绝不可以踏进那里。那是雪,说着玛桠长老信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便飘下来一片片白色的雪花。绿腰惊奇的用手接着,这就是雪花吗?她在心里没来由的憧憬,他想学习魔法,她希望自己快快长大。
  在一片片飘舞的雪花中,绿腰迎来了她的一百岁。
  冯哲旭说,这样的绿腰应该不快乐吧。
  女人说,她根本没有任何情绪,所以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快乐。
  在绿腰一百岁的时候,女王送给她了一个朋友,他就是哈伦。绿腰第一次见哈伦的时候,他是个酷酷的小精灵,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会正视他的前方。哈伦是整个精灵族同龄中最优秀的,所以女王让哈伦守护绿腰。
  绿腰和哈伦被一起送到玛桠长老那里学习魔法,玛桠长老是整个王国最有威望的长老,她不仅魔法高深,还会占卜,而她占卜的事件每次都发生了。玛桠长老是族里唯一一个既会黑魔法又会白魔法的精灵,因为黑魔法杀伤力极大,容易入魔,所以女王不允许他们学习。可是玛桠长老已经很老了,她脸上爬满了皱纹,像枯老的树皮,但是玛桠是个很慈祥的长辈,她也是女王的老师,在王国里,没有不尊重玛桠的。
  绿腰学的第一个魔法就是隐身,那时她总是藏在哈伦后面,然后抱住他,再隐身。可是她所不知道的是这些魔法哈伦早就回了,因为他已经三百岁了。哈伦念着一串咒语,手打了个圈,绿腰就现身了。每次都是这样。
  一次绿腰坐在哈伦的变得软绵绵的云朵上问,哈伦,长大以后你要干什么?
  哈伦握着拳头,脸绷得紧紧地。他说,我要守护精灵王国,夺回我们的阳光。
  阳光?这对绿腰来说绝对是个陌生的词。绿腰指着白茫茫的雪山,说,阳光,在那里吗?
  哈伦眼睛眨都不眨盯着那里,是的,就是那里的恶魔夺走了他们的阳光,杀死了他的亲人。他没有一天不想着越过那里,夺回属于精灵国的一切,所以他必须好好学习魔法,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绿腰看着他的脸变得越来越沉重,长长的指甲扎进肉里都不觉得。绿腰一下子紧张起来,抓过哈伦的手细心的舔起来,脸上写满了关切。绿腰说,我受伤的时候,女王都是这样舔的。还疼吗?
  哈伦看着她,她还太小,什么都不明白。这是两个极其亲密的人才应该有的动作,那是因为他们的唾液天生含有一种止痛因素,所以才会这样舔。哈伦把她抱在怀里,这样就好,永远不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样子。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争取回来,所以呆在我身边就好。绿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能感觉到现在的哈伦很平静。
  玛桠是个很严格的老师,只要不认真学习,玛桠就会惩罚。而她总是犯错误,玛桠就罚她一个人去天之涯练习,而且不准吃饭,不准见哈伦。可是每次哈伦都会偷偷的去看她,还会带吃的给她,然后她就会枕着哈伦的肩膀的休息,她喜欢这种毫无目的的接触。如果没有遇见疾风,也许她会觉得哈伦就是她愿托付生命的人。
  学习魔法的日子是枯燥的也是幸福的,每天不断重复的的练习,让绿腰开始厌倦。她已经一百年没有见到女王了,在不合格之前她是不允许出去的。
  她开始向往雪山,因为那里有真正的雪,以及她想要的真实世界。可是她的魔法才学了三分之一,而哈伦已经学了四分之三了,现在的他已经很强大了,而且他越来越英俊了,绿腰有时候看着他还会脸红。
  她用手抓着背,不知为何,这几天背又痒又疼。明天就是她两百岁的生日,可是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呢?
  绿腰二百岁的时候,长出了一对透明的,晶莹的翅膀,她只要煽动两下就可以飞起来。她不用魔法就可以飞了,这让她欣喜不已。哈伦也衷心为她高兴,她是他一生守候的公主,虽然他只能远远看着她。
  那一天,女王也来看她了。绿腰呼扇着那双翅膀,落在女王的怀里,抚着她胸前的青发,高兴地向女王展示着他的翅膀。女王抚摸着那对翅膀,眼里满是激动的泪花,她开心,同时她也难过。绿腰已经开始长大了,体内的某些因素已经开始激发出来,她不知道这样对她是好还是不好。她慢慢就会知道,她是特别的,知道了一切她会痛苦。可是这是两百年来绿腰唯一真心的笑,她怎么忍心夺取?
  女王把她放下了,用手捻着施魔法,然后撒向绿腰。绿腰立刻换上了一套草绿色的罗纱裙。女王说,绿腰,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它不会因魔法失效而消亡,你越来越漂亮了。绿腰高兴地转了个圈,女王夸她漂亮。她跑到哈伦面前,拉着他的手说,漂亮吗?哈伦点点头说,很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精灵。绿腰高兴地想大叫,可是脑中却像蜜蜂嗡一样吵闹,然后有一个影像出现在她脑中。那是哈伦,他孤独的站在一片废墟中,他在哭,他在呐喊,他的周围全是一动不动死了的精灵,鲜血染满了整个城堡,而那张脸上写满了仇恨与恐惧。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绿腰捂着头蹲了下来。哈伦焦急的望着她,询问怎么回事。女王摇摇头,该来的总会来的。绿腰呆呆的回想刚才的画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哈伦的眼神那么悲愤,无助?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精灵死了?刚才的快乐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那些画面,残忍血腥的画面。
  绿腰慢慢飞起来,那种窒息的悲伤一直围绕着她,像她亲身经历一般。绿腰朝花海的方向飞去,不理会众人,连哈伦的呼唤也屏蔽了。她的心像被狠狠地撞击一样,疼痛开始蔓延,扩散,停不下来。她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去慢慢消化那些画面。
  萤火虫在花间飞舞,那光芒跟绿腰罗纱裙上的点缀一样,绿腰伤心地数着萤火虫,没有尽头。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些?为什么一抓到对方的手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些画面像她亲身经历一样,狠狠地撞击着她的心。她不知道什么是仇恨,只是感觉好悲伤,那些悲伤快要将他吞噬,她忘不了哈伦那绝望的嘶喊,太痛苦了。
  绿腰抬头,有望见了那白茫茫的雪山,那里究竟有什么?为什么玛桠长老不允许她踏入?她决定一探究竟,因为现在她必须做些什么转移注意力,不然一定会被悲伤淹没。
  冯哲旭问女人,那绿腰最后去了吗?她看到了什么?
  女人将食指放在冯哲旭的嘴上说,嘘,今天时间到了。
  冯哲旭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什么是时间到了?女人指着对面大厦上的钟表,他清楚地看到,秒针已经开始动力,而且是十二点三十分,没错,是刚才下车的时间。霓虹灯又开始闪动着各种耀眼的光芒,匆匆走路的行人,飞驰的汽车,一切像没发生过一样。冯哲旭的手往旁边一放,奇怪,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这是梦吗?又响起了音乐,喷起的的水花将他整个人打湿,他却没有躲闪。似乎在确定刚才事件的真实性,他一定来到了另一个空间,只是他告诉别人没有人会相信的。
  冯哲旭颓废的走出音乐喷泉,又回头看了一眼,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这个奇怪的夜让他经历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他有些接受不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臆想症。冯哲旭一摆手,一辆的士准确的停在他面前,司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猜想他是不是失恋了。冯哲旭坐上车,往回家的方向赶,他不应该胡思乱想的,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家睡觉。
  冯哲旭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以为就会忘了昨晚的事,可是昨晚发生的一切一直不断地冒出来,他越是不愿想起,那些画面就主动围绕着他,以至于他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其实也不算一晚上,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躺床上的时候就已经两点了,然后六点就起床了。不知怎么回事,他的睡眠时间一直很短,如果超过六个小时,他就会觉得好疲惫,像经历一场大战一样。
  他做了些早餐,煎蛋、三明治以及小米粥,他吃的很少,有时候只是做而不吃。这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他只是喜欢做,像是打发时间。然后悠闲地吃早饭看着送来的早报,这样他可以更好的了解新闻的动态。他是个很有讲究的人,屋子里总是干干净净,没有多余的物品以及摆设,因为他害怕那种物品所带来的压迫感。衣柜里除了配好的西服就是极少的休闲装,看的出他是个极谨慎压抑的人。他今天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西服,配了一条红色的领带,而昨天的那身衣服早就被他扔到了洗手间,连碰都不愿碰。
  八点整,他是个极有时间观念的人,检查自己的随身物品是否带齐,比如钱包,钢笔,然后出门。今天的天气很好,冯哲旭自然地舒了一口气,也许昨天对他来说只是一场梦。八点二十五的时候他抵达公司自己的办公室,他喜欢在早上喝一杯浓烈的拿铁,可是还没坐稳,就见主编王碘锋拿这份报纸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他把报纸用力拍在冯哲旭的办公桌上,脸上难掩喜悦之情。他说,小冯,你看看今天的报纸,你写的文章太好了!他们竟然用了整版的报道,这可是我始料未及的。而且报纸一经发售就被一抢而空,他们紧接着再版,这真是痛快啊!
  冯哲旭没有主编那样的兴奋,这是他早预料到的,观众们就喜欢看这样或那样的曝点,他只是抓住了这种心理。
  主编接着说,这是个曝点,你继续跟踪,说不定下面还有大新闻。
  冯哲旭不喜欢主编那唯利是图的嘴脸,赶忙答应,怕他还赖在这里不走,又起身去冲咖啡。主编笑呵呵的走了,看来他是抓住了个财神。冯哲旭无奈的摇摇头,这样的码每天都在上演,他忽然觉得好沉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份工作。
  低头又看到了桌上的那份报纸,“密室少女神秘死亡,是他杀还是自杀?”硕大的标题引人注意,下面有一副少女死亡时的照片,接下来便是整版的报道。这样的报道虽然很吸引人的眼球,却也给c市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恐慌。死亡的人中全都找不出任何伤口和中毒的迹象,而且身体的各个器官都是完整的,没有一点损伤,甚至连其他人的指纹都没有,可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这样未知的死亡加深了人们对陌生事物的恐惧,甚至都不敢一个人呆在密闭的空间睡觉。冯哲旭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这个世界存在太多人所不知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人是无能为力的。
  越害怕死亡,就会越恐惧。
  冯哲旭准备把报纸折起来的时候,忽然瞥见报上的女子嘴角的右上方有一颗黑痣,很小,不仔细看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他又一次震惊了,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看到这个女人的照片觉得熟悉,因为他的梦里出现过这个女人,尤其是嘴角边的那颗痣,他忘不掉的。
  冯哲旭一下子呆坐在椅子上,陷入当时梦境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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