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从此以后

  不眠看着赵正刚刚做好的还冒着热气的那碗热菜,苦笑道:“赵兄弟,你现在都会做饭了?”
  赵正呐呐地点点头,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勾起了许多的往事,很不是滋味。
  以前和师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笨手笨脚的什么也做不好,最终还得其他人协助才能做好,自己也因为有靠头,做事情时虽然很卖力,但并不怎样的上心,所以没有哪一件事情自己能痛痛快快地很好地完成。
  自从只剩下自己以后,没有了靠头,什么事情都得自己亲力亲为,虽说自己最终还是不能将每件事做好,但起码是可以用心地做完。
  赵正面容上洋溢着不知是愁还是忧的神色,看了不眠一眼,道:“你们也饿了吧,吃饭吧。”
  不休答应着,大快朵颐起来。
  反而是不眠,因为心情还没好转的原因,有些吃不下去,怔怔地看着不休没心没肺地大吃,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怎么没有酒呢?”
  赵正一愣,旋即会意,苦笑着摇摇头道:“看我这记性。我这里倒是有些以前吃剩的水酒,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说着起身在屋子的角落里搬出一只木桶,揭开盖子,有一股酸酸的味道蔓延出来。
  赵正又找了三只空碗,满满地斟上,酒味扑鼻,酸不拉几的,而且稍稍带着黄颜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酒。
  赵正道:“见笑了。”
  将酒桶放回原处,坐下来陪着两人。
  不休正吃的口渴,也不在意,捧起来就灌了一大口,那酒入口苦涩,不休喝的猛了,满嘴都是又苦又涩的味道,想要吐出。但实在是不合时宜,只得生生地咽下,没想到喝到喉咙里却是火烧一样的烫,他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不眠这时慢慢地端起酒碗,向着赵正道:“来,赵兄弟,为浮寿山的亲人干一口。”
  赵正举起碗来,喝了一口。
  不眠也慢慢地喝了一小口,慢慢地咽下去。
  不休看在眼里,恨在心头,“干杯的时候也不叫我,分明是不把我当一回事。”
  但也不好明说,愤愤地又举起碗来,大大喝了一口,虽说是水酒,却是入口极烈,他又大大地咳嗽起来。
  不眠见了,心里不由得泛起高兴来,仿佛这是对不休忘恩负义的报应似的。
  赵正见了,原先就有些奇怪不休这次怎么变的一言不吭呢,以他的性子,以前都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
  他心里奇怪,却不知道不休怀着一肚子的鬼胎,以浮寿山的修真宝录为原本,影印了大肆卖书挣钱,这时在浮寿山的地盘上,又和浮寿山的赵正在一起,他就是再没有良心,总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所以口舌也异常的麻木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赵正看了他两眼,想到他也许是因浮寿山之事而悲伤。
  又想到在大难之后,他们三个人还能聚在一起,实在是分外难得的缘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举起酒碗道:“为咱们三个人大难不死,还能聚在一起干一口。”
  三人举起酒碗各喝了一口。
  过了一会儿,不眠忽然问道:“赵兄弟,你浮寿山的仇人也都死在了那场灾难中了吧。”
  不眠当时目睹了蒙面人所做的残忍举动,并因此而被吓晕于地,中途醒转后见周围空无一人,还以为蒙面人们被炽热的地裂熔岩烧了,所以不知道以后的情况,这时也是随口一问。
  其实这件事不休最清楚了,他当初正是从那浮寿山仇人手中抢走修真宝录的,不过他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不眠曾问起他修真宝录从何而来时,他编造了一个精美的谎话搪塞不眠,他怕一旦被不眠知道修真宝录的来历,不眠一定会怨恨他为什么不抓住仇人的,因为他既然能从仇人手中夺走修真宝录,那制伏仇人也当不在话下的。
  不眠这么随口一问,不亚于在赵正的心头上狠狠地刺了一刀,浮寿山的仇人现今还好好地在世上活着,还好好地在某一个地方逍遥自在着。
  赵正没有说什么,俯下脸去,泪水却已不自禁地掉入了碗中,他狠狠地灌了一口酒,委屈地呜咽起来。
  不眠说这句话时,赵正的心头,某一个地方,很痛,很痛。
  大仇在身而不思报,大仇在身而不能报,大仇在身而不知仇人面目。
  这都是最可痛的事情,而赵正,这三样,都有。
  无数个沉眠的深夜中他被噩梦惊醒,冷汗浸身,呆呆而坐;无数次的仰天大呼痛不欲生。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他一直都是靠浮寿山的搀扶长这么大的,现在浮寿山没有了,他背后一片空虚,他再也靠不住谁了,在大仇面前,自己也靠不住了,没有头绪,没有信息,没有法子,好像只能等了,可是又不知道到底是在等什么,就这样,日子还是像以前一样浑浑噩噩地过,只是比以前多了那一份沉重的心,比以前多了一座压的自己气都喘不过来的仇恨的大山在脊背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抑或是,因为依靠的太久了,失去了依靠以后反而是无所适从。
  他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个样子。
  他现在忽然想念起石之纷如来,他甚至记起石之纷如当时对他说的话来。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清晰晰地在耳边。
  当时他认为石之纷如说的大逆不道的话,这时感觉很是有理,自己当时要是按着石之纷如的话做上那么一件,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件,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起码现在不用为怎么报仇而苦恼。
  曾经因为不懂得珍惜而失去,如今只有品味那失去的苦涩滋味了。
  他忽然很怀念石之纷如,他知道石之纷如为了天帝斩妖台的事情去避难了,如果避不过去,自己将永远再不会见到他了。
  想到自己永远地摆脱石之纷如了,心里却有一种怏怏的感觉。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靠头了,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以后的都得他自己承担了。
  从此以后,自己将是一个人去面对生活,再也没有旁人会来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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