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牟斌手下的新锦衣卫
张仑迟疑了一阵之后才再度开口：“不是一直以来都用的老匠人么？”
当即朱厚照就直接扶额。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当地的老匠人肯定知道当地建筑的特点，找齐了人之后让大匠一起去把规划设计图弄出来，然后再去做别的，不懂？”
“懂了……”
张仑轻轻点头。
说话间，先前递出去的奏疏就被再度转回到了朱厚照手上。
朱辅只是拱手行礼，但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用不着提什么意见，毕竟一直以来这些东西他都看不太懂,朱厚照怎么说他怎么做就好了。
再加上现在手中军队也在逐渐过渡，如此之下，朱辅自然用不着太过上心。
毕竟人总是要养老的不是么？
而且现在能在朱厚照手下进行缓慢过渡已经很好了。
看看别的帝王，要么上手就是直接收拾，要么就是连带着军队都被闲置成废物……
这也算是朱厚照给他留很多面子了。
而且这样下去，日后家中后辈到朱厚照手下也更好磨合。
可谓是一举多得。
只是接下来朱厚照的目光就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国公……还有一件事可能要你多上点心……”
朱辅拱手一礼：“殿下请说,但凡老臣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朱厚照轻轻点头。
“那我就直说了。”
“接下来几处，国公你要从其它各地将领手上将军队接过来,然后逐步融入到中军里去。”
“各地军队太多，日后我会尽量削减掉那些不必要的军队，还有那些老兵卒，也会一步步从军中退下去。”
“不过那些老兵在退下去之前都要先在参谋部那边过一趟手，然后将老兵全部下放到地方上去，能够作为吏员就作为吏员，而那些无法改正恶习的**，直接将他们下放劳动改造，作为普通百姓对待。”
说这话的时候，王守仁也是听得很认真。
军中老卒本来就不少，就算是大明如今的军队，老卒也占了差不多五分之一。
而这五分之一大多数都是被放到了后勤部分。
这也是那些作战军队未曾出现太多战力问题的原因。
可即便是这样，大明花在赡养老兵上的钱也从来不少，虽然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被某些人克扣掉了。
但这钱，朝廷还是实打实地出了。
只不过日后，朱厚照打算推行地就是职业兵制，那些老兵肯定要被淘汰的。
职业兵一部分，然后全员军队预备役。
这样一来,每年的军费支出即能控制到一个固定的范围内，然后军队战斗力也能相应保证。
对于那些退役的职业兵，给他们找个捕鱼的工具就行。
至于要怎么捕鱼，这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
而且，那些经过了军中思想教育的老兵回到地方上了，也能给地方创造更好、更安定的发展环境。
而且更重要的是，地方上这种老兵越多，那必然就越安定。
当然，出现问题的话，一般也是一窝都出问题。
不过这种情况对比之下还是很少了。
听朱厚照这样说完，王守仁就已经想出了个大概的后续。
“殿下这是要重启募兵制？”
“算是吧！”朱厚照微微点头：“不过却不是李唐用的那种募兵制，具体的东西我现在还在修改中，暂时不好拿出来。”
真要说过来，其实职业兵制本来就是脱胎于募兵的，唯一不同的就是职业兵制弥补了募兵制的部分缺陷，虽然也不好说职业兵制完全没有问题，但最起码短时间不会被玩坏。
“这样！”
王守仁若有所思地点头。
既然朱厚照现在不具体去说,那就是还没到拿出来的时候。
不过先前说的倒是可以走起来了。
“不过,殿下,要是这样的话,后勤方面就有可能出现问题了……”
“不碍事！”
说完，朱厚照就转头看向张仑：“工业研究所那边呢？蒸汽机装配研究得如何了？”
张仑缓缓摇头。
“还是不行，其它的都还好说，就是车轮的问题始终没法解决。”
“想要保证运行的安全，车体本身得足够轻，可车体轻了，负重量又够不上量级，基本上十成负重里面，六七成都用在了机体自身上面。”
“剩下的载重完全够不上标准，想要运行，连那些花费都赚不回来。”
涉及到专业性的问题，张仑说的就已经足够仔细了。
但却不是朱厚照想要的答案：“问题呢？问题出在哪儿？”
张仑无奈叹了口气：“首先就是钢材啊！”
“无论是齿轮还是传动系统，二者对于钢材的强度、韧性都有不低的要求。”
“可现在的钢材，无论怎样都达不到适宜的标准……”
“其次就是人手，能够锻打出完全相同齿轮的，基本上都得是大匠往上了，然而就是这样，想让那些大匠打造出来所有人完全一致的齿轮……基本报废率达到了六成，也就是十个齿轮之中，还没来得及出研究所就要报废六个……”
问题还是绕回到材料学了。
“还有车轮，研究所里已经试过了很多种车轮，偏偏就是达不到能够走颠簸一些的路的程度。”
“按照已有的估计，就算钢材强度和韧性上去了，也照样不行，眼下最好的还是木质车轮……但木质车轮的报废率也高……问题又绕回了最基本的问题。”
蒸汽机好弄，但是能够运行蒸汽机还不至于亏本运行的难度却并不小。
“不过好消息也有，那就是三百锻级别强度的钢材，研究所已经能够做到量产了。”
虽然这个级别的钢材，想要作为齿轮还是不怎么够格，但却已经能让大明军中的实力产生一定量的质变。
要知道就眼下大明军方普遍装配的军械，也就是由几十锻，不到百锻级别水准的钢材所打造的。
那些能上百锻的军械，基本上就能作为传家的东西了。
就连锦衣卫中，也只有千户及其以上的人才能个个装备百锻以上水准的军械。
而这些军械，原本一律都是出自于将作监大匠之手的。
“三百锻？”
不同于朱厚照的平静，朱辅差一点就跳了起来：“真是三百锻的钢材？”
张仑轻轻点头：“也就是前段时间才刚刚达成的。”
“眼下研究所里这种级别的钢材也才囤积了三千斤左右。”
朱厚照眉头微挑。
这能算是见到回本了么？
一个工业研究所，这几年吞掉的物资可一点也不少，而且就是纯吞掉，没有任何产出的那种。
虽然算下来也还是算亏本。
不过单能保证产出三百锻的钢材这一点，就已经是很不错的成果了。
最起码……看现在的朱辅就清楚这代表啥了。
他已经堵在了张仑面前，就差立马让张仑给他把那些钢材全部弄成刀了。
“国公，你就先别堵着张仑了，就算要打造军械，那也不会是现在。”
“而且现在也确实来不及。”
朱辅一愣：“殿下你这意思是……最近就要出兵么？”
“对！”
朱厚照重重点头：“确切来说，七天后，这七天大家都要将手上的事情处理一下，然后把出兵的事情做好……”
说着他就再度看向了王守仁：“伯安，回头你跟他们聊聊，我还要去处理锦衣卫的事情。”
“记住了，留下一半新军就够了，其余的你们商量好了再递到政务厅这边来。”
“还有政务厅填充人员，这七天以内也要全部到位，过后我来盯着他们熟悉一切事物。”
“前方交给你们，后方暂时就继续由我来把控。”
“嗯！我知道了！”
王守仁应声落下，朱厚照就往政务厅外走了出去，顺带将手上的奏疏塞到了他的怀里。
“伯安，交给你了！”
志同道合者，最能让人信任。
新锦衣卫并没有府衙、驻地。
所以朱厚照就直接选择了回家。
也就是区区五年，牟斌额角就已经多了不少白发，只是他头发经常打理的较为整齐，所以看起来还是足够精神。
一进书房，朱厚照就示意他将书房大门关上。
“锦衣卫的人手呢？现在铺进去北京了么？”
如果说，哪儿最难铺下暗线，那肯定是北京城无疑，就连南边的那几个小国，都没有北京城难度大。
不是因为北京城里的锦衣卫，而是因为那些朝廷官吏手中所掌握的那些人。
他们布成的基本就是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络，稍有不慎，锦衣卫的人手就有可能被暴露出来。
然后别说监视了，那些家伙不去反监视，然后把锦衣卫全部挖出来都算仁慈了。
对于这一点，朱厚照倒是极为清楚。
毕竟终大明一朝，皇帝换得可比文官更为频繁。
就算皇帝因为手握锦衣卫，所以能做到监察天下，又怎么能及他人深耕一地呢？
换一句话来说，北京城里，那些地痞流氓或许有些会是锦衣卫的人，但只要不是锦衣卫的人，基本上都是朝廷上官吏的所属。
真以为没有背景，能在天子脚下混？而且还混得颇好？
朝廷本就是暴力机构的另一重身份。
而背靠着这个机构的人，自然能够混得更好。
那些没能力去靠上朝廷的人，在北京城里就只有被吃掉的份！
牟斌颌首：“回殿下，已经铺进去了，边关的话，如今只有大同军镇完成了渗透。”
“日后北上出草原的话，可以保证还有机会南下。”
朱厚照默默咀嚼了一下他这句话。
也就是说，锦衣卫对于大同的渗透以及达到了能够让上层将领的命令达到不了下层，即便能到，下层士卒们也不会去听的程度……
这算是很不错的一个消息了。
毕竟大明眼下出去几大京营外，也就边军的势力最为庞大，要是他们真联合起来背刺的话，他们还真有可能赢。
“很好，继续做好渗透。”
“还有……最近的话，开始加强江浙、南京三地在暗中布置的人手。”
“一定不能让任何外人有渗透进来的机会，一旦抓到了人，直接就地解决，然后把脑袋丢出地界。”
“其次就是乘机做好两广、福建三地锦衣卫人手的布置，尽力做到和王伯安等人步调一致，但不要暴露任何人手。”
“必要时机，给王伯安他们制造出一些便利，然后用假象掩盖。”
牟斌静静听着朱厚照的安排。
不得不说，自从到朱厚照手下开始干活，其劳累程度远超出了当时任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
但也正是这几年，他从朱厚照手下学到了不少间谍战的精髓。
其中尤为值得一提的就是间谍战的终极要领。
阴！
对，就是阴！
不论事情究竟有没有成功，只要在做事之前，阴到了一定程度，然后做事的时候也足够阴，那么要做的事情即便不能成功，也能让他人胆寒。
这两项只要能达成一项，那么间谍战就算赢了。
而朱厚照这么些年也就是一直这么指挥牟斌去做的。
提前做好一切所能想到部分的布局。
其中甚至包括了被敌手挖出来锦衣卫人手的布局。
也就是说，即便敌人挖出来了他们所知的那一部分，接下来他们身边还有隐藏更深的暗线存在。
就是属于谍中谍中谍的那种完美套娃。
而这种方式，即便能挖出来最基础的那一层布局又如何？更深层朱厚照还有布局。
而且这布局还是囊括了阴谋、阳谋、大势、小运等等各方面在内的。
举个例子吧。
就连北京城锦衣卫诏狱中的某些犯人，现在都是新锦衣卫中的人。
如果他们要被执行死刑的话，那么第二天可能他们就会变成那个杀‘他’的行刑者。
反复横跳的套娃模式。
那些潜伏者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所以他们真正的相貌，除去朱厚照外，也就牟斌手里有相应记录了。
这些就要得益于一位出身画舫上的清倌人了。
而现在那位清倌人也是锦衣卫中人，虽然她确实不比风光，但在新锦衣卫中过的日子倒也舒坦，一点都不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这是朱厚照给她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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