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触即退
伴随着马蹄声远去，关下大门再度紧闭，朱厚照就回头望了一眼。
王守仁在一旁轻笑：“殿下是在想怎么入关？”
“不……”他抿嘴笑了出来：“入关很简单，只要我想，那我等随意便能入关，不止入关，就是随意出入关那都无碍……”
“我只是在想,这个王勋……或许还能一用。”
“不妨再找机会试试他，这个世界，永远缺人，更缺这种明白大义于何的聪明人。”
“这有何难？”王守仁咧嘴一笑：“回来的时候看看就是！”
“真要合适，从龙之功还不是殿下想给他便能给的？”
朱厚照微微摇头。
“再看吧！如果他差太多的话，这功太大，他接不住！”
和以往那些起兵夺权成功的皇帝不同，朱厚照麾下的第一军团内部虽然各有其小部统帅,但第一军团从建立开始,真正的唯一领袖就只有他一人。
倒也不是说朱厚照在防备军队成为某个人的私人所属，也不是忌惮日后武将乱权的可能。
而是第一军团的军制本就是金字塔型，这也是最能完美发挥出来第一军团战斗力的一个军制，组成金字塔的每一个小部拆分开来也依旧能组合成一个整体，集体组合起来的话，又是一个大整体，而不至于对于战力有一定程度的削弱。
但同样的，金字塔不论如何翻转，始终都只会有一个塔尖，如果非要出现第二个塔尖，那只会是第一军团崩溃的开始。
所以就算朱厚照真正登基，这个从龙之功要么就是平分到每个将士身上，要么就是谁也不给，任何一个个人想要承载这所谓的‘从龙之功’那也要他能受得住第一军团给出的压力！否则的话，他就不配！
而现如今朱厚照麾下，真正为第一军图所有人认可的，除去朱厚照仅仅也有只有三人而已。
其一王守仁，其二张仑,最后便是王华。
这三人之下那些负责某一小部分事情的人，则是没有一个被认可。
他们被认可的原因大致也可以用三个词来概括。
军师、后勤、家人。
这也是他们三人所具体负责的方向了。
至于朱厚照，那就不能用认可与否来说了，更大程度上，他对于第一军团而言，意义只有一个。
统帅者。
朱厚照说完，而后便握紧了手中长枪，随即咧嘴一笑：“至于现在啊……”
他的眸子瞬间就变得极其锐利。
龙鳞长枪朝天而指。
“第一军团，分阵，每千人列一锋矢，以重骑兵为峰尖，每阵叠六重锋矢，备战！”
声音落下，无论王守仁还是赵朔齐刷刷面色一冷，随即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张口更大声将朱厚照所言重复了出来。
声音一重重下去，而后不过很小一阵,五个重锋阵便各自散落了开来。
其中朱厚照领一阵,王守仁领一阵，赵朔领一阵。
剩余两阵则是以重骑兵为主组成强攻重锋阵,专破强守军以及……埋伏！
拉下面甲的时候，朱厚照就舔了下唇角，目光死死盯着那些最容易隐藏人手的地方。
作战地很多时候选择的是类似于平原的地方，这是冷兵器时代最不可避免的一个决胜方法。
毕竟主力部队的数量在那儿放着，只有选择平原才不会让己方因为大规模埋伏而一战即溃。
同样，也只有击溃地方的主力部队，才能算是拿到了一部分战争主动权。
就像是曹袁之战，在官渡之前，双方之间也没少打过，但那种规模撑死了就是偏军战偏军，所以对于双方根基根本影响不了太多，最多就是曹操被袁绍打了一头包，外出见人比较难看而已，可双方都没有见血，也没有伤及筋骨什么的。
而官渡一战，曹操直接将袁绍的主力部队给废掉了，换一句话来说，直接就是拿剑将袁绍的心窝子给捅穿了，就这样，袁绍怎么还可能活？
但万事无绝对，地理意义上的平原可并非绝对的平，达不到那种一望无际的程度。
尤其是大明北方，大同以外的这个地方，可供敌人藏身的地方可不止一个两个。
也就是说……先前朱厚照看到的反光并非看错……
“全军听令……东北侧，随我一同……杀人！”
‘轰！’
钢铁洪流几乎瞬间就完成了调转方向，所有人手中的长矛齐刷刷朝前，而后……
马蹄声动。
五支重锋阵，两支重骑兵重锋在前，剩余三支穿插在后，当即就跟着朱厚照杀了出去。
本来按着王守仁的意思，是要给朱厚照来一支护卫队的。
可当他在看到朱厚照一人放翻了十来个壮汉后，他就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虽然那十来个壮汉对上朱厚照肯定是有所放水的……
但从一开始朱厚照就下过死命令的前提下，他们就算再放水也放不到哪儿去。
所以综合计算一下，十来个人折三分之一吧。
也就相当于六七个实打实出手，并且丝毫没有留手的壮汉被朱厚照给徒手放翻了。
而且按照张仑说的，朱厚照最擅长的应该是刀，拳脚他反而没怎么见过。
嗯……所以，再来逆推一下。
只要没有那种特别阴的老阴人，朱厚照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
唯一需要担心就是鞑靼军中的射雕手，不过这一点王守仁也提前做了安排，他在跟着朱厚照的那一阵中安排了更为敏锐的神射手，只要己方中没有出现叛徒，那这神射手必然能在对方射雕手射出弓箭之前将之解决。
而且那一阵中的重骑兵也是可以作为护卫的存在。
可以说在保护朱厚照这一方面，王守仁是下了重心思的，而且还是力求不影响到朱厚照冲杀的情况下。
这是一种看似松懈，但却宛若天罗地网般的安全保护。
而不是那种看似很强大的保护，真正到了用的时候却跟娇花一样的类型。
当然，或许朱厚照也用不到那种保护。
下一刻，他就已经带着兵马冲入了还在埋伏中的鞑靼人中。
一群人为了隐蔽早就下了马，此刻又怎么挡得住突然杀入他们之中的朱厚照等人。
只是短暂的慌乱过后，一道鞑靼语就响了起来。
“上马！上马！上了马明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听到这话，朱厚照当即咧嘴一笑。
而后先天天赋发动：“鞑靼狗，那就今天看看到底谁是羔羊！”（鞑靼语）
声音落下的瞬间，他手中龙鳞枪就捅穿了一个鞑靼人的胸口。
看那皮甲，应该也只是普通士卒而已。
在朱厚照过后，他身后始终跟着的第一军团士卒齐刷刷跟上，将鞑靼阵营给犁了一片空地出来，只是这空地上却被血肉彻底染红。
再一圈犁回来的时候，那些剩余还在各处埋伏的鞑靼齐刷刷骂骂咧咧从埋伏出钻了出来，所有人盯着朱厚照的等人的目光都蕴着不善。
只是却未曾有一人随意冲杀，而是选择了纵马退开，朝一处汇聚而去。
既然埋伏都已经被看破了，再继续埋伏下去那就是纯纯找死了，索性还不如采用他们本就最擅长的作战方式。
这样的话，想要碾压明军不是轻轻松松？
要知道这么些年以来，鞑靼对上明军还真少有输的。
毕竟草原，是他们的主场。
只是看清他们的动向之后，朱厚照就转眼看向了王守仁。
两人目光交汇一瞬，当即达成共识。
玩那一手！之前定下来的那一手！
此刻，他们就算再傻也已经看清双方兵力的差距了。
想要收拾面前这群鞑靼……最好的办法也就只有拖着吊死他们了。
两人达成共识的瞬间就齐刷刷纵马加速，身后大部兵马也是立即跟上完成了汇流。
在接触到鞑靼人的瞬间，血色就自鞑靼人侧面绽开，而后朱厚照等人一触即离，随即下一波跟上。
本来要汇流的鞑靼兵瞬间被朱厚照带着麾下兵马惊乱。
这第一波，咬的就是鞑靼的屁股。
第二波冲出的时候，第一军团所对准的目标一开始也是鞑靼兵的屁股，可就在快要接触到的时候，朱厚照直接带着他们擦过鞑靼身侧，探出的长刀当即就带走了一批侧面最外围的鞑靼。
曲线跳过之后，他就一马当先撞到了鞑靼兵的刚刚完成汇聚的前锋上。
而后第一军团洪流直接跟着他与鞑靼前锋相撞。
短短一瞬，鲜血就在草地上绽开。
杀入阵中的第一时间，朱厚照手中龙鳞枪就接连贯穿了两个鞑靼骑兵的皮甲，甚至都不需要抽出，只是一手微甩，鞑靼兵落地的时候长枪枪头上便已经只剩下了些许血迹。
甚至连一丝多余的东西都没有挂住。
只能说不愧是诸多大匠手工锻打出来的顶尖兵刃。
但下一刻，朱厚照就把腰间那把千锻刀给抽了出来，一手龙鳞枪、一手长刀。
随即……杀戮绽放！
在汗血马的加持，他甚至都不需要多用出其它力气，仅仅只需要调整好手中刀枪的角度，而后保证其不会脱手，剩余的杀伤力之流，汗血马的冲击力都会给他自动补上。
不仅仅他，第一军团内将士也是一样选择了这种最为省力的作战方式。
毕竟数倍于自身的敌人，要是一上来就选择硬拼，那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发生了。
冲击前锋的时间很短。
因为朱厚照选择的是自侧面冲锋，短暂时间后他就带着第一军团突出到了鞑靼军阵之外。
这一次，他并没有选择继续嵌咬鞑靼，反而是带着第一军团往草原深处狂奔而去。
开玩笑……狼的战术有硬拼这一选择么？
除非是将它选择的敌人拖到没有能力反击了之后，草原上的狼才会选择硬拼！
或者一开始就它们就判断出来双方实力天壤之别，当然，狼群是天，猎物是地。
深切贯彻落实这种作战方式，才是对付鞑靼人的最优办法。
一直努力维持军队秩序的鞑靼将领，看见这一幕直接瞪裂了眼角。
再转眼回来……艹！
己方被这一波直接打乱，追击？追个吉吉！
就这样放任那群跳蚤一般的明军逃掉？
“啊！！！”
“该死的明军，我一定要让你们全部都死在草原上！”
对比军力，朱厚照这一波速度战对于鞑靼造成的伤害确实一点都算不上多，撑死了就只能算是伤了一点皮毛……
可问题是，这皮毛伤了之后，他们直接就跑了，别说什么短兵相接啊什么之类的……甚至鞑靼都没留下几个第一军团的人。
这样……放谁头上都足够憋屈。
也就是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的这种。
只是此刻他的发泄朱厚照已经听不到了，他带着第一军团一边跑着，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
直到身后再也看不到鞑靼兵，他才控制着汗血马将速度降了下来，随即摘下头盔仰天长笑。
“爽！”
“这种作战方式果然够爽！伯安？你觉得如何？”
王守仁翻着白眼将手上的刀插回腰间刀鞘中，但随即他也笑了出来。
“确实是爽了，而且这一波也打得足够凑巧，若非刚好打了鞑靼一个措手不及，恐怕第一军团战损也不可能这么小了……”
“嗯……按照原有的估计，这三万人最少要折上三五千人才能突出重围……”
“然而，我们现在折损应该还没有到两位数吧？”
“对！”王守仁笑道：“想不到啊！鞑靼的水准竟然还不到预估的一半……”
预估？
朱厚照翻了个白眼给他。
真当谁都能按照第一军团的这个水准来预估？别说鞑靼，就是大明境内，纪律最严明的军队，能有第一军团一半好指挥？
这且抛开，就是基础素质，又有多少军队的平均水准能达到第一军团这种平均值就是中位值的基础水准？
集体素质的高度统一带来了战场上恐怖的控制力。
甚至在这战场上，第一军团集体可以被看做一个人来指挥！
而这一切，无一都不是现有任何军队能达到的，大明其它军队不行，鞑靼也不例外。
“也是！”王守仁长舒了一口气出来：“最高水准也不是谁都能达到的……这样也好！我们在这鞑靼的土地上就安全许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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