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胜负手

“刘兄，鞑子的重装骑兵快要击破咱们的中军了，大帅的援军怎么还没上来，难不成他对咱们平南军还有顾忌？”
负责楚军右翼防务的正是新编的第十旅和第十一旅，这两个旅都是在虎门绿营和潮州绿营的基础上扩编而成。
自开战以来楚军右翼就承受了清军莫大的压力，当面的甘肃绿营不算，岳乐还投入了汉军骑兵，现在连压箱底的重装骑兵都投入了战场，巨大的伤亡令第十一旅旅帅王国栋不免有些怀疑，他甚至以为马仲英这是在利用清军消耗他们的嫡系部队。
“不可能，要不然大帅也不会把骑兵旅调过来，只要咱们再撑上一会，援军肯定能到。”
刘进忠却对马仲英深信不疑，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来源于马仲英肯将广西的北伐军完完全全交给祖泽清指挥，来源于马仲英肯把广州的防务交给由惠州绿营整编的第八旅负责。
正前方，石廷玉的拼死阻截还是被武装到牙齿的重装骑兵彻底击溃了，好不容易整合起来的第十旅长枪兵甲队已然崩溃，好在有石廷玉指挥，第十旅的楚军官兵虽败不乱，并没有冲击右翼中军，而是带着残兵向两侧退去，当然也有不少吓破了胆的楚军慌不择路之下直奔右翼中军而来。
“开炮……开炮……。”
为了防止这些溃兵冲散了已方中军，刘进忠只得硬着头皮喝令后阵的炮兵开火。
隆隆的炮声中，数百枚大大小小的炮子轰向了正疯狂向本阵退来的楚军溃兵还有正跟在溃兵身后穷追勐打的重装骑兵。
一枚枚实心的铅弹毫不留情地砸进了前方混乱到极点的人群，溃兵和清军重骑同时遭到了炮火的覆盖，十余枚实心铁球在击中马背上正举枪突进的重装骑兵后，又落地弹起，砸在了好几个正抱头鼠窜的溃兵身上。
凡是被炮子击中的溃兵，无一不是血肉模湖，那些穿戴着铁甲的重装骑兵也是被炮子巨大的冲撞力砸的浑身是血。
“……冲上去，冲上去，快往长毛贼寇的中军冲，先击破他们的炮队！”
塔那喀怒吼连连，重装骑兵虽然在进入战场后，很快就对贼寇的军阵形成了突破，可是他根本想不到长毛贼寇居然如此狠毒，居然连自己人都不放过，以至于短短半柱香的时间，重装铁骑就损失了将近三成。
麾下铁骑的伤亡令塔那喀的心在滴血，战死的每一个士卒都是他苦心训练的精锐士卒，望着那些不断倒地的重装铁骑，塔那喀挥舞着骑枪疯狂咆孝，再度催动胯下的座骑，拼命地向前方冲了过去，他要用前方贼寇的血祭奠被马逆祸害了的八旗子弟。
重装骑兵在楚军右翼宛如入无人之境般横冲直撞，这会甚至都要杀到贼寇的右翼中军，但后阵指挥的清定远平寇大将军、安亲王岳乐和成亲王罗可铎却丝毫没有即将取得胜利的喜悦之情，相反，他们的拳头攥的紧紧，脸上一副紧张到了极点的样子，因为此时此刻，大清军的右翼已经被贼寇突破，这会已经有贼寇步兵冲到了铜仁总兵林日胜的将旗附近。
“贼寇怎么这么能打？”
望着前方被楚军长枪兵逼的节节后退的部下，清铜仁总兵林日胜的表情惊恐到了极点，虽然贼寇的火器犀利，可他始终都想不通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铜仁兵竟会在短短一个时辰左右全线溃败。
“总兵大人，打不得了，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咱们退到中军去，要不然咱们都得死。”
铜仁副将郑世雄的脸上满脸是血，盔甲都被划破好几道口子，勉强挂在身上，右胳膊处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冒着血水，后背上还插着好几根箭失，不顾浑身上下传来的疼痛感，郑世雄哀嚎着跪在林日胜的面前，苦苦哀求林日胜向中军方面靠拢。
和郑世雄跪在一起的，还有铜仁参将郑世英，他浑身上下也同样布满了伤口，他是真被长毛贼寇的攻势打怕了，原本他以为贼寇的枪兵上来后，那些手持鸟铳的火铳手和推到前阵的贼寇炮兵会顾忌同伴的伤亡不敢再继续攻击，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些贼寇的铳手居然从后背取下了弓弩，紧跟在贼寇的枪兵身后对着他的部下抛射出无数的箭失，只数轮射击就令得铜仁兵前阵的长枪兵和后阵跟上的兵马脱了节，以至于后续的兵马来不及增援前阵，导致整条防线在长毛贼寇的攻击下全面溃散。
郑世雄和郑世英二人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要不然当年也不会随林日胜一起起兵抗清了。随延平王攻打南都时，他们也是勇于冲锋，哪怕南都战败后，他们都曾奉命阻截过清军追兵，可是今天这一仗他们却害怕了。
贼寇不光火力强劲，那些长枪兵也仿佛喝了鸡血一般，看似只有二十五人的小阵，却能压着他手下的千总队打。
仅仅一个时辰，郑氏兄弟麾下的营兵就死了两千多人，这战损已经接近大清军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一想到麾下将士毫无还手之力地惨死在长毛贼寇枪下的情景，郑氏兄弟就越发的害怕，现在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撤，离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长毛贼越远越好。
“撤？往哪里撤，咱们现在撤退的话，贼寇的左翼便能趁势反卷咱们的中军，两位王爷就在咱们的身后，战败的责任，咱们担待的起吗？”
林日胜勃然大怒，虽然他一直在右翼指挥战局，但也知道左翼方面，安亲王已经孤注一掷，将最精锐的重装铁骑投入了战场，现在就是双方比拼耐力的关键时候，他可不想因为铜仁兵战败，导致整个战事功亏一篑。
“大人，末将听说马大帅是宝国公的五儿子……如今湖广和贵州处处烽火，大清未必……。”
郑氏兄弟已经不想在打了，因为死的人太多了，这些人可都是跟随他们东征西讨的老兵，有不少还是当年那些抗清老兄弟的后人，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死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