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九章 这才刚刚开始
天顶这个若有若无、外部形状近似一只人眼的缝隙，正是地狱边境与地狱的连接点。
从三维空间的角度来看，这个缝隙不值一提，横竖长宽只不过五六码；可实际上，在更高维度的视角里，这个空隙比地球上面积最大的太平洋也不遑多让。
死亡的意志裹挟着无穷的死亡气息，源源不断地从空隙涌入地狱边境，那志在必得的决心，不但要吞噬向前，还要把整个地狱边境都彻底绞碎、吞没。
现实宝石的红光弥漫在空隙周围，密集而又全无规律地肆意修改附近空间的自然规律。
现实宝石里蕴含着这个宇宙所有概念上和物质上的自然规律，只要你有能力，就可以供你使用并任意修改。
相比较于时间宝石的巨大战略价值，以及空间宝石为传送魔法提供的增幅作用，现实宝石可以在战术层面为向前的魔法提供更丰富的多样性和灵活性。
将现实宝石的自然规律融入魔法符咒，在空隙周围塑造一个拥有最复杂多样自然规律的空间。这个空间就像一道可以随时加厚的防洪坝，艰难地阻遏死亡气息的侵蚀；唯一的目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
向前把自己的灵魂领域运转到极限；想要调用、修改现实宝石的规律，首先就要对规律有所理解，理解越多，能够调用的规律就越多。不过片刻功夫，向前就有些撑不住了。
死亡是宇宙间最基础的规则，不管多么复杂多样的自然规律，它所依托的一切有形和无形的基础终归是会“死亡”的。死亡气息所到之处，一切归于终焉，自然而然地也将一切规律归于虚无。
一个通过后天学习理解规律的人类，怎么可能跟一个天然的规则实体进行这种层面的斗争？能让死亡正眼看他一眼，而且还不自觉地被他所激怒，已经是对向前实力的承认和尊重了。
这里边还有无限宝石的功劳。
幸好，需要向前拖延的时间并不太长。在三人返回地狱边境的第一时间，丽亚娜就着手汇聚地狱边境的死亡气息。那是自贝拉斯科时代起就积攒下来的、为了与地狱维度合为一体而产生的附作物。
千百年来，死亡气息以一种受控制的速度逐步浸染地狱边境，潜移默化地改造着这个小世界，让它逐渐融入地狱维度。而今天，丽亚娜要做的就是彻底驱除死亡气息，把地狱边境与地狱彻底割裂开来。
千百年的改造成果，会在极短的时间里被彻底破除。
死亡气息是一种承载着死亡意志的能量，想要完美操控并不容易；当丽亚娜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地狱领主身份的时候，死亡气息会成为她的助力，而当她想抛弃这个身份的时候，助力就会变成阻力。
对地狱边境的掌控让丽亚娜迅速汇聚起整个小世界的死亡气息，但这些气息并不安分；作为气息的物质化表象，团团浓郁的“黑烟”笼罩着她，尤其是随着天顶空隙处传来的死亡意志越发凝实，“黑烟”也剧烈翻滚着，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比能量爆发更可怕的，是来自精神上攻击。
作为曾经地狱的一部分，地狱边境接纳过无数亡魂；许多死得并不安详的亡魂在“黑烟”中不断冒头，凄厉的嚎叫传递着愤懑、不甘、悲苦、绝望等等阴暗的情绪。
最令人胆寒的精神攻击来自贝拉斯科——地狱边境的前任领主。
这位无胆无识的地狱草头王被向前和丽亚娜联手杀死，灵魂也被彻底湮灭，但是它临死时的恶毒诅咒和种种极端情绪却被这个小世界所记录；现在，又被死亡翻了出来。
“卑贱的小婊子……背叛者……该到你为自己的卑劣行径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你要接受审判……”
童年的阴影在这一刻重新涌上心头，而且千百倍地放大。丽亚娜小脸煞白，原本在死亡气息翻涌时就只能勉力支撑的身体摇摇欲坠。
所幸，丽亚娜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身边还有一个琴·格蕾。
清亮的凤唳声再一次响起，这回不是攻击“黑洞”时的狠厉决绝，反而充满了振奋人心的昂扬向上。聚合了宇宙所有智慧生物情感力量的凤凰，为丽亚娜提供了最急需的精神支持。
贝拉斯科留下的阴影霎时间一扫而空。
凤凰之火从琴的掌心燃起；火焰越来越亮，炽热的光芒与“黑烟”稍一接触就发出“滋滋”的响声——那是两种不同属性能量互相消耗的声音。
琴素手一抬，火焰被送入“黑烟”的中心。下一刻，“黑烟”中传来雷鸣般的爆响，隐隐约约的光亮伴随着雷声不断亮起，连浓郁的黑色也无法压制其中的光明；看上去就像一团即将爆发的风暴。
与普通风暴将能量通过风雨传播出去不同，这一团“黑烟”风暴不但没有对外传播，反而在不断的雷暴声中持续地向内坍缩。最后，当“黑烟”再也压制不住光亮时，一团璀璨的火焰由内而外绽放开来，又反向包裹了“黑烟”。
地狱边境所积攒的死亡气息，在其领主的刻意操控以及与凤凰之火的对耗中，彻底消弭殆尽。
当最后一丝“黑烟”散尽，整个地狱边境都微微震颤起来。不论是死亡气息消失导致的能量真空，还是逐渐脱离地狱维度的空间波动，都给这个小世界带来不小的震荡。
剥离死亡气息让丽亚娜失去了地狱领主的所有权能，她再也不是地狱大君，再也没有操控亡魂的能力，她的实力遭遇了一次无可弥补的严重削弱。
但是好处也不小。
最大的好处是，地狱边境这个小世界完全属于她了。这个变化所造成的影响是立竿见影的——天顶空隙处的死亡气息侵蚀速度被遏制了。
作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地狱边境的世界意志——很大程度上也是丽亚娜的意志——开始全力抵御异世界力量的入侵。
向前的压力骤然为之一松；他终于能抽出精力关注两个女朋友的动静。
琴是最早与向前心意相通的女人，两人的默契可不是丽亚娜甚至旺达能比的；在向前目光投过来的同时，一道凤凰的虚影就冲天而起，倏地没入向前身体。
两人的意志在向前的灵魂领域中交汇。与此同时，琴抬手搭在丽亚娜的肩上，将小女王的意志也拉了进来。
利用心灵感应的超能力，琴以自身搭桥，将三人的意志连接起来。
向前的灵魂领域、灵魂宇宙，联同琴的心灵感应、凤凰之力；二者毫无保留地将自身的灵魂与心灵力量加持在丽亚娜身上。
一瞬间，丽亚娜的灵魂领域空前壮大；领域中原本淡薄的地狱边境世界投影变得无比真实，纤毫毕现。
小世界的意志空前凝实，缓慢而又坚定地加固自身的空间。
天顶的空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消失。空隙附近遗留的死亡气息也被逐步清除，最后只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怒吼，似乎在宣泄死亡的愤怒与不甘。
这场意料之外的遭遇战彻底结束了。
三人同时从灵魂领域中脱离；丽亚娜看看四周，地狱边境的环境因为能量属性的变化已然面目全非。
小女王忍不住一阵阵地后怕：“结束了吗？祂被我们击退了？”
“是啊，被我们击退了。”向前同样心有余悸，“不过这不是结束，恰恰相反，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