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房三间的洗脚城往事

  刘尚昂头看了看上楼的赵欣怡，又看找酒买醉的盛海亮，笑着问：
  “你怎么对谁都一副深情的模样？”
  盛海亮灌了一大口的啤酒，咂嘴回刘尚：
  “你不知道吗？现在适婚年纪的男性比女性多好多，我必须抓住机会，广撒网，能成一个算一个。”
  刘尚奇怪地问：
  “没有感情也行吗？”
  喝了酒的盛海亮眼睛直勾勾的：
  “怎么会没有感情，看到高玉赵欣怡他们，我的感情都要溢出来了。”
  刘尚对盛海亮翻个白眼，叹口气：
  “忘了告诉你，人家赵欣怡最近刚谈恋爱，你没机会了。”
  “嗯？好吧。”盛海亮瘫倒在沙发上，目光懒散地盯着电视上的广告。
  快要睡觉的时间，刘尚起身洗漱，上床时候收到冯峰发来的消息。
  他点开消息。
  “刘导在吗？我又给房三间写了一篇本子，这次是夯实房三间深情人设的，背景是洗脚房，剧情是房三间和洗脚小妹的往事。”
  “你要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我看看。”
  本来刘尚打算明天再看本子再回冯峰的，但是听冯峰这番介绍，稍稍勾起了他的兴趣。
  ...
  房三间内心独白：
  “很多我们曾经以为走不出的房间，现在都回不去了。”
  房三间躺在足疗店的沙发上，有技师敲门：
  “您好。”
  房三间瞅了一眼紧闭的门，微微皱眉，并不应答。
  门一直在响，终于，技师推门进来。
  房三间表情不悦：
  “一直敲这扇不愿意为你敞开的门，是很不礼貌的。”
  技师赔笑：
  “不好意思，我是69号技师，很高兴为您服务。”
  房三间看向电视，冷漠道：
  “你高兴得太早了，换成13号。”
  技师无奈解释说：
  “13号在上钟，客人还加了钟，短时间内过不来，您确定要等吗？”
  房三间叹口气：
  “马孔多等待拉美雨季的日光，每个人都在等待苍老，她不来，我不洗。”
  技师转身离开房间，在门前拿出传呼机：
  “3013房间的马先生非要13号。”
  “叫我马...？”
  房三间轻蔑地摇摇头，只有13号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房三间快要睡着了，忽然房间门被粗暴地踹开。
  巨响下，迷迷糊糊的房三间飞快地起身穿裤子，嘴里念叨着：
  “我可什么都没干。”
  直到耳边传来女人的轻笑：
  “干嘛呢你？还捏不捏了？”
  房三间清醒过来才看到面前的是端着洗脚木盆的13号。
  原来刚才那声撞门是她用脚踹出来的。
  房三间松口气，重新躺到沙发上，问了一声：
  “几点了？”
  13号有些幽怨：
  “十一点半了，本来我都要歇着了，还得给你上钟，你说你非要等我干啥？”
  房三间眯着眼，又说了一遍：
  “马孔多在等待拉美雨季的日光...”
  “你可别整那些个洋玩意，试试水温。”
  13号把房三间的脚放在水里。
  “哎哟！”房三间像是受惊的猫，猛地缩回脚，嘴里叫唤：
  “用这么烫的水啊？！”
  13号哈哈笑道：
  “所以是试水温嘛，嫌热我就加点凉水嘛，一惊一乍的。”
  房三间耐心地问：
  “你试水温的话，用手啊，用我的脚干嘛？”
  13号笑嘻嘻地：
  “我也怕烫嘛。”
  房三间见13号轻柔的脸，无法反驳，沉默的脸，内心独白：
  只有在我这，她才会这么任性吧，想到这热水都泡不到她，果真够矜持，得不到她的我又释怀了。
  ...
  看到这里，刘尚忍不住切换到微信，问冯峰：
  “马孔多是什么梗？难道我跟不上潮流了？”
  冯峰惊讶到惊悚：
  “你连马孔多都不知道？我还提示你拉美和雨季了啊，很明显是百年孤独里的环境背景啊。”
  “百年孤独？马尔克斯写的那本小说？”
  “是啊，那可是二十世纪文化瑰宝，拉丁美洲魔幻现实主义文学的代表作，被誉为“再现拉丁美洲历史社会图景的鸿篇巨著”。你这个做导演的，不该了解一下吗？”
  刘尚是一头雾水：
  “百年孤独我听说过，但是没有拜读过，再说了，我也不拍拉美背景的视频啊，了解那个干啥？”
  这次冯峰只回复了几个省略号，似乎是对刘尚表示无语。
  刘尚心里腹诽：文化人，你清高你了不起。
  他继续看冯峰的洗脚城本子。
  ...
  13号技师给房三间捏脚。
  房三间满脸的享受，内心独白：
  她的手指优美而有力，坚定而彷徨，游走在我的脚底又拿捏在我的心间，在这夏秋两季交接的时节，每一寸的推拿和力度都充满了秋对夏的试探。
  我也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很合拍？”
  13号技师抬起好看的脸蛋，笑容熟练，手指离我那么近，目光却离我那么远：
  “只是我控制了你能吃力的度，咱们就像南京的上海路，上海的南京路，看似休戚与共，实际上毫无关联。”
  房三间追问：
  “我们现在不就有了交集？佛说前世一千次回眸换今生一次相遇，我们一定是有缘分的。”
  13号飒然笑了笑：
  “缘分就是缘来了，缘分了，咱们的感情出不了这扇门，到了门外就是过客。”
  “门外是过客，”房三间不甘地追问：
  “门内呢？”
  “门内，是生意。”13号重新低下头，认真地捏着脚。
  房三间瘫倒在沙发上，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13号技术要走，央求房三间不要加钟了，她要休息了。
  房三间问13号：
  “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13号端着洗脚盆站在门口，眼光落在覆盖一层枸杞的洗脚水上：
  “如果你不确定一个人喜不喜欢你，那就是不喜欢，脚要是真泡在热水里，怎么会感觉不到温度。”
  房三间被打败了，无论是感情还是言语。
  人家说，爱情的基础是崇拜，但这份崇拜来得太不合适。
  房三间告诉13号：
  “你这样优秀的女人，不应该在这屈就。”
  13号转头看向房三间，笑着问：
  “那我该去哪？”
  房三间按住隐隐发痛的心：
  “更大的洗脚城。”
  13号没再说话，端着盆子转身出门，身影没入灯光黯淡的走廊。
  房三间内心独白：
  “后来，我走过很多的路，捏了很用力的脚，再也没有一双手能捏到我的心跳反射区。
  有人说，人花三年学行走，用一辈子学停留，半生的路过只为一次停留。
  那人却没说，停留之后该何去何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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